原文出處 人文杂志
原刊期號 198201
原刊頁號 84—85
複印期刊 198205
年份 1982

一、曹雪芹和明琳、明瑞

　　敦敏在《懋斋诗钞》中记载：“芹圃曹君沾别来已一载余矣，偶过明君琳养石轩，隔院闻高谈声，疑是曹君，急就相访，惊喜意外，因呼酒话旧事，感成长句。”这是红学界人尽皆知的材料。但是人们对于曹雪芹出没在明宅并和明琳、明瑞兄弟关系非同一般，还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。

　　明琳与明瑞是亲弟兄，其父广成与傅恒、富清、富文、乾隆妻子孝贤纯皇后是亲兄弟姐妹。明琳、明瑞均系清军高级将领，乾隆皇帝之妻侄。曹雪芹竟能在家庭大败之后，到彼处高谈阔论，决非偶然。

　　乾嘉时代礼亲王昭琏在《啸亭杂录》中，提到明氏兄弟时说：“奎壮烈林为孝贤纯皇后之侄，以椒房甲第，勇力过人。其兄忠烈公明瑞尝殉节滇南……”据清史稿，明瑞在乾隆三十三年（1769年）死于征缅战争。

　　周汝昌同志在《红楼梦新证》中曾说：“这使我相信傅恒家一说虽谬，但他家与曹家有亲戚关系却是极可能的。”周汝昌同志估计曹雪芹与镶黄旗富察氏（即马佳氏）可能有亲戚关系，这是有道理的。


二、戚本五十四回回首诗出于马佳氏族人手笔

　　戚本五十四回回前诗是：“积德于今到子孙，都中旺族首吾门；可怜立业英雄辈，遗脉熟知祖父恩。”在乾隆年间，敢海口自称旺族者不多，但旺族中为首者，实属于满洲富察氏（即马佳氏）。昭琏在《啸亭杂录》中云：“二马吃尽天下草”，一马是马齐，另一马是马武，康熙五十年前后几年，马齐、马武先后为内务府总管，为满洲旺族八大家之首。满洲八大家是：瓜尔佳氏，直义公之后，纽钴禄氏，宏毅公之后，舒穆禄氏，武勋王之后，纳兰氏，金台吉之后，董鄂氏，温顺公之后，辉发氏，阿兰太之后，伊尔根觉罗氏，某之后，马佳氏，文襄公之后。（据《啸亭杂录》）

　　马佳氏出了一个皇后，称旺族都中首门是当得起的。文襄公是傅恒之子福康安，是明氏兄弟堂兄弟。《啸亭杂录》云：“凡尚主（娶公主）选婚以及赏赐功臣奴仆，皆以八族为最。”事实确实如此，傅恒另一子福隆安即是“尚主”的“额驸”。

　　所以，我们说，戚本五十四回这首回首诗作者出自马佳氏人手笔。


三、“文忠公之嬷”批者畸笏叟是马佳氏人

　　庚辰本《石头记》十七、十八回元春探亲“俺家大小姐”旁批：“文忠公之嬷”，研究者解说是傅恒的奶妈的声口。说俺家大小姐，就是指的乾隆孝贤纯皇后，知道这个内幕的人，只能是马佳氏人才行。因此，畸笏叟实际上是马佳氏人。

　　《石头记》中的贾芸向其舅卜世仁借债，其舅不肯一段批语说：“余二人亦不曾有是气！”意思是我们二人之间从没有生过这样的气。这段批语把批者与作者之间的关系（舅甥关系）明确地托出来了，由此可见，这位畸笏叟即是曹雪芹的舅舅，是和曹雪芹有相当交往的近亲。畸笏叟家比贾家更富有、更腐朽，《石头记》十三回秦氏讲的贾家五大弊病，畸笏叟在一边的批语中供认道：“余家更甚。”便是一例。


四、脂砚斋是曹頫

　　畸笏叟在批《葬花词》时十分动感情，脂砚斋到他那里做客，劝他别批，他写道：“噫唏，阻余者想亦石头记上来的”（庚辰本二十七回眉批）。这段话令人奇怪，阻止他加批的客人竟会来自石头记，确实使人费解。次日，他又批云：“昨阻余批葬花吟之客，嫡是玉兄之化身无疑。”这段话显得更玄乎了，客人不仅来自石头记，而且还是贾宝玉的化身，是不是畸笏叟在信口乱言？我们说，不是的。

　　联系甲戌本、庚辰本及靖本中大量批语所透露出的信息，为我们提供了脂砚先生的若干情况，主要的有这样几点：

1、 与作者有较长家庭共同生活关系；
2、 他见过康熙南巡，曹家接驾；
3、 他见过曹寅嫁女；
4、 他听到过曹寅讲树倒猢狲散谶语；
5、 他对西字极敏感（曹家有西园、西轩）；
6、 他“母孀兄先”与曹頫合符。

　　所以，我们可判定脂砚先生是曹頫，这样，畸笏叟在批语中把来客和书中人物混为一谈也就不奇怪的了。


五、裕瑞证明脂砚是雪芹之叔

　　裕瑞的母亲是明琳、明瑞的亲姐妹，从雪芹与明氏兄弟来往的关系看，明氏兄弟之姐妹讲的话应是十分可靠的。裕瑞说：“曾见抄本卷额，本本有其叔脂砚斋之批语，引起当年事甚确，易其名曰《红楼梦》（见《枣窗闲笔》）。裕瑞在书中又说：“雪芹二字，想系其字与号耳，其名不得知。曹姓，汉军人，亦不知隶何旗。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。其人身胖，头广而色黑，善谈吐，风雅游戏，触境生春，闻其奇谈娓娓然，令人终日不倦，是以其书绝妙尽致。”裕瑞的前辈姻戚，不就是他舅舅明琳、明瑞吗？另外，明义之所以能见到《石头记》早期抄本（其时间还是雪芹在世之时），就是因为明义是明琳的堂兄弟（是傅恒兄弟富清之子），所以他才写成了有名的咏红诗十二首，这也说明曹雪芹与明琳、明瑞之间存在着亲戚关系。


六、张宜泉和玄烨共同证明雪芹是曹颙之子

　　张宜泉在《春柳堂诗稿·伤芹溪居士》诗注云：“其人素性放达，好饮，又善诗画，年未五旬而卒。”这比敦诚挽曹雪芹句：“四十箫然太瘦生”或《挽曹雪芹甲申》：“四十年华付杳冥”都准确得多，诗句为凑平仄韵，往往不太确切。

　　康熙五十七年批曹頫问安折中所说：“尔虽无知小孩”语，也值得我们注意。曹頫约生于康熙四十一年，康熙批此语时，曹頫不过是十六岁左右的孩子。

　　曹雪芹死时不足五十岁，实生于康熙五十四年，那时曹頫也不过是十二岁左右的顽童。故雪芹只能是曹颙遗腹子，马氏所生。畸笏叟是马氏之人，雪芹舅舅。脂砚斋是曹頫，雪芹叔叔。明氏兄弟与雪芹是姨表兄弟。

　　再大胆推测一下，畸笏叟可能是马齐之子，被政废的富兴。庚辰本上批的“俺先姊先（仙）逝太早，否则余何得为废人也”。自称废人的畸笏叟即富兴，先姊是指的乾隆十三年死的乾隆孝贤纯皇后。